不可控的时间和暴涨的成本，疫情和战争阴霾下的国际艺术品交流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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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三年，各行各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艺术行业也被裹挟其中。
画廊空间时不时关闭，展览的突然取消、延期，行程一改再改，几乎所有的工作都会面临不可控因素，尤其是那些有国际业务的机构。
在刚刚公布的2022环球艺术市场报告中，去年销售额下降的画廊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疫情导致的运输暂停或延缓，这些画廊希望2022年这种情况能得到改善。
然而，2022刚过去2个月，随着乌俄战争的爆发，国际运输情况随之迅速恶化。飞机航线因无法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领空飞过，而绕道的飞行造成了时间和成本的增加。同时，海运价格也在暴涨。
加上油价上涨，疫情反复，无论是艺术品的国内或国外运输，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有机构反应，国际艺术品的运输成本已经增长了数倍，面对这些不确定因素也影响了收藏家购买艺术品的信心。
而除了这些，因为贸易战，多达20%的惩罚性关税也无疑给国际艺术品交流增加了更大压力。
国内艺术品运输主要目的地，北上深总体运输数量减少，近日上海的疫情封控使得这个中国艺术品运输量最大的地区之一全部处在停滞当中......
画廊们的国际运输成本到底涨了多少？疫情和战争带来的不确定性在哪里？艺术品运输公司的现状又如何？面对这些状况能有怎样的解决之道？以下他们的讲述，让我们了解了目前真实的状况。
01
保证运输时间
的想法不适用于现在
在米兰、伦敦、香港以及北京等地设有空间的意大利画廊MDC（Massimo De Carlo）在过去的两年中，所有与运输相关的活动都经历了诸多的不便。
比如货运量减少、航班取消、燃油价格提高、贸易战导致的进口关税上调……等等。
在重重阻障之下，画廊仍然保证了运输和展览的正常进行。
最重要的是，通过处理各种困难，画廊学会了如何预防意外并避免更严重的损失，如何应对展览在最后时刻改期的突发情况，以及如何在航班出现延误和取消的情况下安排运输。
MDC画廊的的北京代表鲁超表示：“疫情和战争显然打乱了商业和日常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秩序。我认为国际和国内艺术品运输的费用增长了50-70%，有些情况下甚至更多。
保证运输时间的想法不适用于现在。处理必然突发状况的好办法是提前预测艺术品的物流装运，并预留出时间，以防航班改期。”
尽管疫情的爆发带来种种变数，MDC画廊从未取消过一场展览。
画廊设法推迟或重新安排展览的时间，比如原计划4月16日在上海龙美术馆展出的艺术家詹妮弗·圭迪(Jennifer Guidi)的个展，因上海这轮突发的疫情进行了延期。
疫情让大家出行不便，MDC积极寻找新的方式为展览项目进行宣传，以便获得更多的曝光。数字化工具是个解决方案，为画廊的运营提供了许多便利，可以更方便地共享信息。画廊的客人依然能够欣赏艺术，继而也保障了业务的开展。
继MDC在香港大馆的新空间顺利搬迁以及即将到来的桑福德·比格斯(Sanford Biggers)的首次亚洲个展，位于北京顺义博乐德艺术区即将设立的新空间也开始了筹备和装修。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鲁超也不无担心地说：“当然，如果现在的情况是暂时的，我们都可以找到应对的方式。最令人害怕的是不知道疫情何时结束，我们的生活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俄乌战争也的确令人担忧，我们要准备接受战争带来的影响。”
02
运输成为了
目前画廊最大的困难
对于阿尔敏·莱西画廊(Almine Rech)来说，由于俄乌战争导致的一些航线的改变，欧洲线的运输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运输成为了目前画廊最大的困难，无论是成本、还是实效性。
画廊的上海团队表示：“之前因为疫情影响运输费用已经有接近3倍的涨幅，而战争又使之加剧，相关航线最多的涨幅可到10倍之多。而且时间不能保证，会有延迟，只能给一个大致的运输时长区间。”
目前，阿尔敏·莱希画廊在海外的展览与艺博会大多数能正常运作。他们带了好几位艺术家参与今年威尼斯双年展的特别项目，还有几位艺术家代表其国家馆参展。
但还是有部分展览受到了影响，例如4月底將在巴黎空间举办的日本艺术家空山基个展，由于运输问题，在已设定好的开幕时间，可能全部作品无法到齐。这为画廊在布展和开幕安排上带来了挑战，现在画廊也在做相应的调整。
而因上海的疫情封控，画廊上海的空间自3月底以来一直处于闭馆状态，并且开放时间依旧不明朗，预计9月之前的展览都需要做时间上的调整。
另外，国际间的旅行与交流受到阻碍，使得团队内部的沟通、以及和国际客人的交流变少，这也多少影响了业务的开展。
延伸阅读：代表美好、矛盾、失落的“锦灰堆”个展，黄宇兴究竟表达了什么
03
因为布展和旅行的困难，
艺术家去国内做展览的动力降低
位于法国巴黎的玛戈画廊（Galerie Marguo）是近几年比较有代表性的年轻画廊。画廊主人郭慊慊表示，在疫情和俄乌战争的影响下，整个运输的成本增加了非常多，油价、航班都比以前贵了。
“还有能源危机，目前航班数量也比以前减少了。运输成本比疫情之前增长了200%。”
欧洲本地还可以用车解决，但玛戈画廊的运输大部分是国际运输，所以空运居多，不管是从美国运到欧洲，或者是亚洲运到欧洲，都会受到涨价的影响。
“整个的运输成本，从我们最早开画廊的2020年到现在至少有两倍的增加。
因为航班少，整个全球物流链都受到了影响。从美国运到欧洲，之前一周或一周半就可以解决。现在报的时间都是三周以上，大家都在排队等。
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提前很久预定航班，但有时候还会临时取消。所以整个运输周期至少拉长了两倍。”
对于艺博会方面，玛戈画廊今年的重点放在了欧洲，也有美国的艺博会。但是去亚洲还是比较困难，特别是中国大陆和中国香港。
在经营画廊的同时，郭慊慊还会组织一些国外的艺术家去国内做美术馆或机构的展览，而这一块的工作因为疫情的原因，也充满了变数。
去年郭慊慊在龙美术馆参与组织乔治·康多大展的时候，只能远程策展，远程布展。展览开幕的时候她和艺术家也都无法到场。
“因为这些原因，也会让国外艺术家去国内做展览的动力降低。”
延伸阅读：国庆荐展|“乔治·康多：图像殿堂”，乔治·康多亚洲最大规模个展在龙美术馆举行
04
除了展览和运输，
艺术品的消费意愿也受到了打击
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在北京、香港、首尔、曼谷有着5个艺术空间，而且是国内参加博览会最多的画廊之一。画廊主郑林表示，疫情和俄乌战争对画廊行业运输的影响很大。
“在过去的两三年里，差不多每个国家都封闭起来了，这给作品的国际运输，包括取作品、包装，都造成了困难。”
在费用方面郑林表示，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增长，而是五到十倍，有些时间紧的运输，甚至十倍以上。
“这个费用实在太大了，不是一般的画廊能承受的起的。”
运输的时间直接影响到了展览的时间。唐人的展览会时常的往后延，甚至很多项目，如美术馆的展览会取消。
“很多艺术家对做展览已经抱有恐惧感了。我们有一个曼谷的展览，因运输的原因先延期了1周，后来10天，之后半个月，最终距原计划1个月后才开幕。”
在博览会方面，唐人画廊也出现了因成本过高，取消或减少作品运输的情况。在参加美国芝加哥博览会的时候，原计划需要从曼谷运输艾未未的作品，但因为费用实在太高，最后把整个曼谷部分的作品直接取消了。
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参展2022芝加哥艺术博览会的作品，伍伟《混合的皮毛 22/01》，50 × 60 cm，木板上纸张，2022
“我们在上海外滩美术馆的阿黛尔·阿贝德赛梅的展览，已经从3月中下旬延到了4月，现在4月估计又不行，要到五月了。还有我们参加釜山博览会，本来计划要从龙美术馆安排几件作品去博览会，因为上海全部都停摆的原因，作品都拿不出来，已经来不及运输了。
这些都是很大的问题，只能重新来安排，从其他地方运作品来调整。
再有，现在如果加上运输，艺术品的购买成本就增加了很多，但是我们又不能把这些成本附加在藏家身上，最终只能减少自己的利润。”
2021年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参展“纽约军械库艺博会”
郑林也表示，疫情和战争不仅对展览，同时对艺术市场的影响也很大，对艺术作品的消费意愿造成打击。
“很多人会考虑，未来要不要多留现金，多留余地，所以原来购买艺术品不是问题，现在就成了问题。”
05
冲击在第一线的
艺术品运输公司同样面临挑战
时弘的中展联合是国内艺术品综合运输能力较强的服务商之一。因为疫情，公司的业务量受到了影响。
但是时弘表示，这段特殊时期，艺术品运输行业倒是进行了一次大洗牌。同事们更加珍惜这份工作了，反而工作质量会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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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弘与他的同事在工作中
受疫情的影响，每个运输的工作人员都涉及到大量的做核酸，每一个场地的入场要求都非常严格。
主要业务量在国内的时弘也表示：“乌俄战争对我们没有影响，我们公司本身乌俄的业务很少，每年跟俄罗斯大约有10单以下的业务，不影响公司的总量。”
他还表示：“我们服务的藏家没有停止从海外购买作品，很多用户近期都在海外购买过艺术品，尤其是在英国、德国，还有法国、比利时等。”
另一家业内熟悉的上海艺术品运输公司ARTZHOU负责人ART周表示他们在上海和深圳的业务目前都处于停滞状态，而他本人正在疫情所困的上海当志愿者，奔波在路上。为他加油！
同时也盼望疫情和战争的阴霾尽快过去，受其所影响的艺术品国际运输，以及画廊等艺术机构所面临的困难能早日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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